张山陪领导下乡，而领导则是陪上级领导。

　　上级领导走村入户看项目找问题，又跟基层干部一起研究解决问题。时间安排紧凑，中午简单吃了个工作餐，马不停蹄又召开小型座谈会。

　　调研的主题是如何强化乡镇微小工程项目的发包和监管。作为领导秘书，张山文笔顶级，思考问题也比较全面。他为领导准备的座谈发言提纲，分析了乡镇微小项目存在的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，尤其突出了制度层面的创新。上级领导对领导的发言很感兴趣，重点问了几个问题，领导都对答如流。

　　张山也在会上，只不过是陪领导参会，负责记录大家的发言，当然不会做发言准备。可上级领导在大家发完言后，眼睛便落在后排的张山身上：“这位小同志，你也说几句吧。”

　　张山蒙了，紧张地站起来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我，我没什么要说。”上级领导笑了，摆手示意张山坐下：“不用紧张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，一点两点都行。”

　　张山忐忑落座，脑子一片糨糊。虽然有所思考，但都写进领导的发言材料里了，自然是不能再说。可既然上级领导点了名，不说也不行。突然，他灵光一现，也没时间多想，便道：“乡镇微小工程项目的发包，我觉得关键是要保证公开公平公正，解决领导打招呼和个人说了算的问题。”

　　上级领导点头表示赞许：“你这算是点到问题症结了，那你考虑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吗？”

　　张山更镇定了，大脑飞速转动：“乡镇微小项目，看似金额不大，但大都是民生工程，群众很关注。我觉得要解决这个问题，最重要的是将随机机制纳入选择施工方的方式当中，可以建立一定规模的乡镇工匠库，实行动态管理，在工匠库中采取摇号方式选择施工方。”

　　上级领导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，眉头渐渐舒展，然后郑重地说：“我觉得这可能会是个好办法，建议先在你们镇开展试点，成熟以后再推广。”总结时，上级领导还表扬了张山，“小伙子不错，很有想法。”领导也笑着附和：“他可是我们的业务骨干，年轻干部中的佼佼者。”

　　散会后，大家簇拥着送上级领导上了车。其间领导一直都笑容可掬，但在回城的路上，脸色阴了下来，一句话都不说。

　　回到单位下了车，办公室主任和张山走在后面，“小张，你可以啊，给领导写材料，都知道留一手了。”

　　张山霎时一身冷汗。